龙小桓

【云次方】从什么时候开始

伪纪实文学,龙嘎嘎龙无差。时间线可能有误差。

入坑七个月,一定要写些什么。

01.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阿云嘎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总会落在他身上。

他烧的迷迷糊糊,被工作人员和摄像机围着拍练歌的花絮。他在椅子上左右动了几下,找不到合适舒服的位子,于是随便靠着扶手,听蔡程昱练和声。

阿云嘎撕心裂肺地又咳嗽一嗓子,睁不开眼睛也不想说话,歌没练好一堆事还要做,真想消失两天算了。他费力打起精神听大家讨论,但是注意力集中不起来,目光缥缈地游荡一会,最后落在郑云龙的脸上。 

这人没梳头,长长的发柔顺的落下来,在眼前乖巧地分开,露出好看的眼睛。郑云龙手里拿着根酒店死贵的笔打节拍,指节修长手掌宽大,笔尖上上下下,和着歌戳进阿云嘎的心窝子里。

于是他又想,这个人的手,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郑云龙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藏不住内心隐秘的心思,开始渴求更多。

那个人生病了。

郑云龙拿着谱子心不在焉地翻。

那个人从来没生过这么重的病。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工作人员哗啦啦地挤进来,一群人窝在一起,热的快要把人闷熟。可开门带进来的凉风吹了一下,阿云嘎又咳嗽了。

郑云龙有点烦躁,手里攥着笔分散注意力。这帮人什么时候走?




02.

阿云嘎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郑云龙时候的样子了。他记性不好,又有点脸盲,满脑子都是考试和歌,同组考试的人换了几波,确实有个壮实的平头小伙长得眼熟,可他琢磨了一下自己蹩脚的汉语,也没去搭话。

要是都考上了迟早能见到。

可他记得这个人的声音,感情充沛,浑厚,唱的《总有一天》很好听。在他心上挠了一下,就再也忘不掉。

半年后阿云嘎搬进寝室,擦好桌子和推门拖着行李箱的人撞了个对眼。

是他呀。

阿云嘎局促地笑了一下,操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对面的小伙咧咧嘴,露出一排小碎牙:“郑云龙。” 


郑云龙对第一次见阿云嘎的时候记忆深刻。

他文化课不好,被学霸们打压了几年迫不得已考了艺术,谁想到在艺考一试的时候就栽了个跟头。穿着绿色外套的小伙长得盘靓条顺,开口就是一首内蒙摇滚,边唱边跳,气质绝佳。郑云龙听不懂,站在一边默默吸气,不知道自己刚刚唱了个什么玩意。

这种人还来上什么学,他想。

二考又看见这个内蒙人,郑云龙万念俱灰。三试还在一个组,郑云龙心如死水。

这怎么弄啊。

他回家颓了两天,又研究研究别的学校的考试时间,去海边骑车放松的时候拿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郑云龙一脸懵逼,当场吹了几瓶啤的,晕晕乎乎地想老子终于考上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内蒙人是个什么神仙。




哦,是室友。




03.

每个人大学时都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这不稀奇。

可好像朋友之间也不太一样。

当郑云龙不知道第几次嘟嘟囔囔骂着街地把他挑食不吃完的饭接过来吃掉的时候,阿云嘎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不论上课练功吃饭逛街都是一起,和别的朋友出去前自然而然地和对方打个招呼说别等我吃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郑云龙没有骨头一样的在无聊的公共课上往下一扭,舒舒服服地躺在阿云嘎腿上偷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看见他一个在路上走,会奇怪地问一句郑云龙呢怎么没一起;又是从什么开始,他渐渐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傻乎乎的,但又很可爱。




谁没有几个好兄弟?插科打诨一起吹牛,盖同一床被子喝同一瓶酒。

可好像兄弟之间也不太一样。

当阿云嘎早上扒着床沿拽着被子把他喊下来吃买好的早饭的时候,郑云龙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不打招呼就在阿云嘎的衣柜里随便乱翻,穿完不洗也没人怪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听不下去别班同学的吹牛,心里不自主地想我班长那可是更牛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另一个人的照顾,把旁人尖酸的声音打回肚子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郑云龙拉起Angel的手,想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04.

郑云龙交了辞职信的那天,过的并不好。

毕业后的生活不是想象的这样,离开了热爱的专业做文职,看起来安稳,可每次听到看到同学有演出上舞台的时候,他心里就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他想站在追光灯下。

他想回到舞台之上。

他想…

他想和那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他瞒着家里人,剧团的正式合同也没拿到手,前面是一片迷雾,而他不知道光在哪。

郑云龙承认自己有些冲动,却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叼着根烟往回走,愁眉苦脸的但又觉得轻松,拿着手机摆弄两下,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吸了口烟,没一会又掏出来,轻车熟路地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却极轻快地喊了声“大龙!”

郑云龙摩挲了两下手机,又吸了口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委屈:“嘎子,我辞职了。”

“啊?”电话那头怔了下,问:“那你去哪?”

“松雷剧团。” 


“好呀,好啊,挺好的。”阿云嘎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几圈,消化了一会这个消息,然后马上变得兴冲冲起来:“又能演戏了,真好。”

他边说着话,边拿起钥匙准备出门:“大龙,你在哪呢?我去找你!我们庆祝一下!”

头一回听见庆祝辞职的,郑云龙一愣,想打趣两句,可又没什么精神。

他没挂电话,那头犹犹豫豫地,又问:“家里知道吗?”

“咳,额,不知道。”

“等我过去,一会到。”

郑云龙放下手机,揉一揉眉心,感觉步子都轻快了不少,他吹了声口哨,去夜市里买卤菜和啤酒。




那天两个人从深夜喝到清晨,日出的时候阿云嘎打了个酒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郑云龙:“大龙,我就知道,从你一去那个什么劳什子单位开始我就知道,”他脸被酒熏的有些红,在迷蒙的光线下生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我就知道你是属于舞台的,你应该走的更远。”

郑云龙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憋了三个月的委屈眼泪和面子都不要了,在他醉酒的一句话里,放声大哭。 


那个时候的郑云龙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照顾人,两个人在入冬的天气里喝了冰啤,又在客厅的地板上抱着靠枕眯了一宿,果不其然地双双感冒。

阿云嘎在楼下买了药又送上来,推推郑云龙给他喂水吞药,接着写了便利贴拍在显眼的地方提醒一日三次。阿云嘎走的时候裹着大衣抽着鼻涕,没比他好多少,郑云龙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开始觉得自己没用。




05. 

郑云龙咬着嘴唇,又算了算阿云嘎吃药的时间,回过神的时候这个病号还在一边念叨改和声,嗓子哑哑的低下去,生病了也不消停。蔡程昱坐在一边手足无措,郑云龙感觉自己更烦躁了点,快要压不住心头的无名火,“啪”地把笔一摔,这个人什么时候能休息会!

几个人愣了一下,没给郑云龙感到尴尬的时间,哈哈哈地就笑了起来。他悻悻地从川子手里接过笔,听阿云嘎在一边趁热打铁地怼他:“怎么我们现在是要闹出点矛盾吗?”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几眼,掂量掂量素材,关了机器,识趣地客套几句,风一般地撤出去。

人刚走,几个人又哈哈哈地开始笑他。阿云嘎边笑边咳嗽,好不快活。郑云龙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回了几声,又装模作样地也咳嗽几下,装傻。 


又练了一小会,郑云龙就开始赶人,以嘎子需要休息为由,十分蛮横地把人都请了出去,在李琦你为什么不走的眼神控诉里理所当然地留下来陪床。

郑云龙把人塞进被子里,强硬地抽走手里的乐谱,调暗了灯,又烧了壶热水,调了杯温的放在嘎子伸手可拿的位置。

这时候他才觉得有些饿,盒饭冷冰冰的让人没有胃口。郑云龙拿了外套,问阿云嘎:“你晚上吃太少了,喝不喝粥?”

阿云嘎点点头,瘫在床头很乖巧的样子。郑云龙想了想,又把桌子上的手机拿给他:“你要不想睡就玩会,别练歌了,好好休息。”

阿云嘎就答了声好,往下又躺了躺看着他,一脸这样总可以了吧的表情。郑云龙才出了门,很满意的样子。 


06. 

郑云龙拎着青菜粥回来的时候,阿云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郑云龙拍拍他,把人轻轻抬起来,又往腰后面塞了个枕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阿云嘎看着在屋里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的郑云龙,又开始胡思乱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从什么也不会,家务也不做,饭也不会烧的二愣子变成这样会照顾人。

他还没有想好,手里就被塞了把塑料勺子,青菜粥的香气从鼻子下扑上来,郑云龙搬了个小沙发坐在床边上,托着粥举在他跟前。阿云嘎咽了口口水,就着郑云龙的手开始吃。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耳机里放着心脏的歌。




07.

阿云嘎吃了一半又咳嗽几声,勺子里粥洒了一半在被子上和领子上,郑云龙起身去拿纸的时候听见那个人低低的声音:“大龙,我好难受。”

他转过身,正对上阿云嘎雾气蒙蒙的眼睛。

郑云龙就走过去,俯身把被子上的粥擦干净,接着又换了张纸,去擦阿云嘎的领子。那个人的呼吸落在他头发上,极缓慢又极克制,郑云龙心里抖了一下。

他就微微抬起头,阿云嘎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角露出个笑来,像大学第一次在寝室见到的那个笑一样,有些局促,又有些开心,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郑云龙再也说不出话,他攥着纸,手还搭在他的领口上,指尖下面就是嘎子滚烫的皮肤。他吞了下口水,身子一僵。

阿云嘎,轻轻地握上了他的手。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身子前倾,呼吸交缠,多年的默契也没有在这一刻溜走。嘴唇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两个人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追逐着对方的唇瓣,吸吮着错过的时光,交换了一个带着点药水和青菜粥的味道的吻。

于是有人轻轻哭了几下,又笑起来,抱紧对面的人,再也不松手。




08.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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